一. 真情告白
夜色轉深,滑雪場颳起了粗暴的暴風雪。
在山頂等纜車的有珍與民亨不斷地跺腳。
正在打電話聯絡的民亨用失望的眼神望著有珍。
電話那頭說這是常有的事。等風一停,就會開動,請等待。
回到西餐廳的民亨將木頭夾進壁爐裡,開始燒起火來。
坐在稍遠地方的有珍帶著擔心的表情坐著。
『妳很擔心嗎?』民亨問。
『有一點,不能用走的下去嗎?
『從這裡怎麼走下去?只要風平靜下來的話,纜車就能再開動了,稍微等一下吧!』
『好。』
民亨偷偷地瞄了有珍一眼,問道:
『跟我在一起沒有安全感啊?』
『….』
『如果不是的話,就過來一起取暖吧!』
聽到民亨這麼說的有珍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我再去看一下三樓好了。』
她快速地爬上了樓梯了。看著有珍的背影,民亨的心不知為什麼變得越來越沉重了。
在三樓注視著窗外的有珍感到寒冷而走下來時,民亨戴著眼鏡,把身體埋在壁前睡著了。有珍走向民亨悄悄地把他的眼鏡脫下來。
讓自己從民亨睡著的臉聯想到俊祥。
有珍不禁看了好一會民亨的臉。
那時民亨突然睜開眼睛望著有珍。
與民亨四目相交的有珍慌張之下,不知如何是好。
『因為我看你好像很不舒服,所以我幫你拿下來了,給你。』
民亨一語不發地看著慌張之餘連說話都變的結結巴巴的有珍,然後把身子扶正坐穩。
有珍一面努力想要裝作沒看到民亨直視自己的目光,一面把眼鏡遞給民亨。然後,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民亨說:『你這樣想著死人要到什麼時候啊?』
有珍突然頓了一頓,民亨走向有珍繼續逼問他。
『那個人有那麼難忘記嗎?』
民亨對一句話也不說就打算出去的有珍用冰冷的眼神問道。
『有珍,我能不能問妳一件事?如果他還活著,妳還會這麼愛著他嗎?』
『李民亨先生。』
有珍用近乎嘶吼的聲音大聲地喊了民亨的名字。
可是,民亨像外面刮著的狂風一般,席捲有珍。
『是因為他死了?他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所以妳才會這麼執著?』
『你不要再說了。這根本就不是你該管的事情。』
『錯,我就是想管,妳說我根本沒有真心愛過一個人,沒錯,我不懂什麼叫愛,但是依我看,妳一直想著那死去的人,這也不叫愛。』
『拜託你,夠了沒有。』
有珍再也聽不下去。她兩腳無力到快昏迷的地步了。
不知不覺間,眼角被水淹沒了。
前方變的模糊不清,心也變的模糊不清。
彷彿要死去一般。不,甚至覺得就這樣死掉還比較好。
她不懂為什麼,偏偏是民亨把自己的心傷得千瘡孔,在他的身上看到的卻是俊祥的模樣。
民亨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地,要把有珍的傷口挖得更深。
『那不叫愛,是執著,是依戀,是一種憐憫。』
『夠了。』
民亨握住有珍的手臂說:
『拜託妳醒一醒,回到現實來,他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
好痛,心也是,身體也是,全部都是。
『別再說了,我求你別再說了。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因為我喜歡你。』
民亨也不禁猛然把聲音提高起來。
有珍的眼神停留在空中。
『因為…因為我愛妳。』
民亨自己也被自己把對有珍的心意化為聲音向有珍說了出來,嚇了一跳。
民亨那時才感覺到自己是真心地在愛著有珍。
民亨看到忘不了俊祥而痛苦的有珍,感到又焦急又痛苦。
但是一邊痛苦著,一邊卻還是不知道自己對有珍抱著怎樣的感情。現在才終於恍然大悟。
二. 只能觀望的愛
有珍聽到民亨說:『因為我愛你』的時候,她很驚訝的逃跑。
民亨沒有抓住衝往外面的有珍。
他直到好一會兒後,才知道自己作了什麼。
我愛你這句話,或許對有珍來說只不過是強迫她接受自己的感情。
江俊祥,有珍心中已經有另一個人。
民亨不太瞭解俊祥這個人。不過,他是已經不在這世上的人了。
雖然他不知道俊祥這個人,是怎樣的人,喜歡些什麼,怎麼笑,說過怎樣的話,但是他想要用自己的愛,來把他從有珍的記憶中抹滅。
從某一瞬間開始,民亨看到有珍容顏時,心中就不禁酸麻起來。
然後,她的一憂一笑不斷地填滿自己的雙眼。
每次看到她在回憶當中像溺水的人在水裡蹬腳掙扎的樣子,心中痛到連喘氣都覺得困難。而且她的言行舉止都一點一滴地一邊刺痛他的心,一邊沁入他的心靈。
就算她是在笑,就算她是在哭,她的一切看在民亨的眼裡都變成了心痛。
鄭有珍,她終於成為民亨生命的痛苦,佔據了他的心靈。
有珍並不像民亨想的『稍微鎮定以後應該就會回來吧?』一樣,衝到外面以後,過了許久也還沒回來。
兇狠地刮著大風的暴風雪聲聽起來越來越大了。
不能再等的民亨打開門往外走出去。
可是,眼睛卻無法順利張開。
只感到暴風雪白濛濛地充斥在眼前能看的任何空間。民亨的心猛然地沉了下來。
他撕裂著喉嚨般地呼喚有珍的名字。
不過,終究分開散裂於暴風雪中的她的名字只是降落在民亨心中的谷底,看不到有珍在哪裏。
他漫無目的地不知道找了她多久?
精疲力盡的民亨喘了幾口氣後環顧了一下四周,最後把視線停駐在西餐廳的門前。
那裡有人的足跡,是有珍回來了。
民亨一口氣衝到裡面。
坐在壁爐前的椅子睡著的有珍的模樣映進了眼簾。
民亨走向前把自己穿著的外套脫下來替有珍蓋上。
有珍連睡覺的樣子都看來不太安適。他再也不能只是在一旁注視她。
因為她似乎會哭泣。
民亨覺得就算只是注視著她都令他心痛。
所謂的愛就是這樣地令人心痛嗎?
他曾經以為愛一個人就是心情澎湃,興高采烈,幸福快樂,他以為那就是愛的真實面貌。那麼,是因為那種愛不是真正的愛才如此嗎?
民亨很孤獨。
即使在自己所愛的人面前也感到孤獨,既不能撫摸,又不能靠近,只能在一旁觀望的愛,比起兇狠的暴風雪,更讓民亨感到孤獨。
三. 妳真正愛的人是誰?
在隱隱約約逐漸接近的陽光的照耀下,有珍睜開了雙眼。
她確認了概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是民亨之後,環顧了四周,沒有看到他。
打開門走到外面的有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昨晚兇狠的暴風雪平息下來後,似乎連帶著心也變得平靜下來了。
她想到自己昨晚的心情大概跟狂亂無法抑制的暴風雪一樣的紛亂。
可是,有珍現在的心並不是完全得到平靜。
有珍處在俊祥與民亨之間,腦袋只感到一陣混亂,還沒有心理準備去接受民亨。
民亨原本想走進西餐廳,卻發現一連串的足跡就跟了過來。
因為他知道那是誰的足跡。
『妳知道昨天我有多擔心妳嗎?晚上在山上迷路是很危險的,以後不要這樣了。』
『我們下去吧。』
儘管民亨對有珍用了溫柔的方式說話,有珍還是毫無回應地起腳準備返回西餐廳。
『有珍!昨天的事我不想向妳道歉,雖然我知道我傷了妳的心,但我還是要告訴妳,我不後悔。』
停下腳步的有珍悲傷地望著民亨。
『我一直很好奇,如果俊祥還活著的話,現在會變成什麼樣子,在我記憶裏,我只記得十八歲時候的俊祥,如果他也像我一樣是二十八歲的話,現在是什麼樣子呢?透過你,我又見到了俊祥,其實我很開心,但是我對民亨先生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如果讓你誤會了,我很抱歉。』
說完話的民亨打算要溜過民亨的身旁,但民亨卻抓住了有珍的手腕。
『從認識到現在,妳從來沒喜歡過我?我不是指江俊祥,而是站在你眼前的這個人,我是說李民亨。』
有珍對民亨認真的眼神感到一片混亂。
她必須要說些什麼,但卻無話可說。因為她已經說了謊。
對於民亨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是騙人的。
因為她從不是俊祥的民亨身上,感受到了某種情感。
『沒有。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
有珍又口是心非地說了謊話。
民亨的眼神像是察覺到有珍說這話並不是出於真心的,所以又發出更強烈的光芒。是不是因為這樣,有珍堅定的眼神才開始晃動起來。為了不被看到他的動搖,她催眠了自己。不管是誰都不能代替俊祥。
『真心話?』
『這是真心話。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取代俊祥。』
民亨什麼都知道。
有珍不想從自我催眠中醒過來。
『那麼祥赫算什麼? 妳現在愛的人到底是誰?妳告訴我,在妳心中的人是誰?』
『你放手。』
有珍又開始施展催眠了。
她一邊施展比剛剛更為強烈的催眠,一邊甩開民亨的手。
不過民亨卻更用力地抓住有珍的肩膀。
『妳告訴我,妳心裏真正愛的人到底是誰?』
有珍的眼神開始晃動,催眠並沒有被施展。
『放開你的手!』
翔赫昨晚因為暴風雪,無法上來找有珍,他非常著急,早上褡最早的纜車跟彩琳一起到達西餐廳,開始尋找不見蹤影的兩人。
走到外面的翔赫正覺得棘手時,就看到兩人連成一長串的足跡。
然後,看到民亨強迫即將要跟自己結婚的人回答,令他覺得十分不順眼。
翔赫正站在一旁瞪著民亨。
兩人都不得不嚇了一跳。
就算兩個人只是在一起,什麼事也沒有,翔赫的憤怒還是不斷地湧了上來。
『有珍馬上就要跟我結婚了,你這種行為不會覺得太過份了嗎?』
翔赫拉住有珍的手,他想盡快離開這個地方。『走吧!』
『我還沒有聽到有珍的回答。』民亨說。
『….』
『妳告訴我。妳真正愛的人是誰?』民亨說。
『….』有珍沉默著。
『你為什麼想知道這個?』翔赫問。
『因為我愛有珍。』
民亨說得太理直氣狀了,這讓翔赫說不出話了。
『什麼?』翔赫很驚訝,抓住民亨的衣服。『你再說一次。』
『翔赫!』有珍說。
『難道你不想知道她真正喜歡的人到底是誰?』民亨問翔赫。
『別再說了,翔赫,我們走。』有珍說。
『你以後不要再接近有珍了。我不允許。』翔赫拉著有珍走了。
不管怎樣,民亨總算鬆了一口氣。
在民亨與翔赫產生火爆衝突場面的那段時間裡,有珍並沒有偏幫哪一個人。
民亨只要知道這個就夠了。
四. 我要愛的人
下了山翔赫回到有珍住的地方後,把有珍的衣服都掃進了旅行箱裡。
他不能放任有珍在這裡。
翔赫無視有珍哀求著的樣子,依然打包了行李。
然而又似乎對有珍哀求的樣子起了怪異的感覺,翔赫停了手銳利地看著有珍。
質問有珍為什麼無法離開這裡。
有珍說因為這份工作對她很重要,有珍以為翔赫應該能諒解。
可是從翔赫嘴裡冒出的話,卻成了無法想像的刀,刺進了有珍的心底。
翔赫相信有珍也有錯。
對於翔赫的任意為所欲為,有珍什麼也說不出口。
不管說什麼,她想,對翔赫而言都只會成為狡辯。
翔赫把有珍的旅行箱拉到停車場來。
雖然有珍拼命地懇求阻止他,但卻都無法讓翔赫回心轉意。
但她也不能就那樣被他拉走。有珍抓住了翔赫。
因為似乎該談談。沒有用。
翔赫一點都不理會有珍說要談談,就直接把有珍的行李丟進後座,然後拼命地催促有珍趕快上車。有珍只能大叫,對十麼也聽不到的翔赫,除了靠大叫外,就沒有別的方法了。那時,翔赫才注意聽有珍說。
有珍覺得時間不多了,於是斷然地問:
『你不能相信我嗎?』
『對,我不相信,你細在明明已經動搖妳心了。』
有珍想要有自信地跟翔赫說,不是那樣的,可是,奇怪的是,那句話卻無法化為聲音傳到空氣裡,有珍只是難過地望著翔赫。
『你剛剛為什麼不回答?李民亨他問妳說妳愛的是誰時,妳為什麼不回答?』
有珍一句話也不說。
不,沒辦法說。
因為她不曾想過除了俊祥,她愛誰。俊祥就是俊祥。
因為他既不是民亨,也不是翔赫。
翔赫面對毫無回答的有珍,吞住在眼角擴大的淚珠再次問。
『妳愛的人真的是我嗎?』
在開不了口的有珍眼神閃爍的同時,翔赫的口裡喊出了悲痛的呻吟。
翔赫勉強將搖晃的身體塞進車裡,然後啟動。
不知所措的有珍雖然叫了翔赫的名字,但車子已經遠遠脫離了有珍的視線。
當有珍轉身時,民亨站在那裡。
有珍帶著淚汪汪的臉走近民亨狠狠地說。
『你剛剛問我,我愛的人到底是誰?我現在就告訴你,我要愛的人是翔赫。』
冷風吹起,有珍經過了民亨的身旁。
民亨的心裡也開始刮起強烈的冷風。
五. 分手吧
民亨回到了房間,然後坐在沙發的彩琳立刻站起來走向民亨。
『這就是我等你的代價?民亨,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彩琳在樹林聽到有珍跟民亨在山頂說的話。
『來多久了?』
『你說你愛有珍,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我看你根本就是沒搞清楚狀況。有珍愛的不是你,她愛的是俊祥。你只是替代品。』
『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了還這樣?你到底想怎樣嘛?』
『彩琳!』
『民亨,我對你來說,什麼都不是嗎?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是不是?』
『有時候,每個人會在不知不覺得解開自己心中的繩子。』
『不要說了,我不想聽。』
『這個繩子會到哪兒去,我不清楚,但我知道,繩子一旦解開了,根本沒辦法復原。』
現在對民亨來說,是有珍解開了他的繩子,雖然他不能保證能否按照自己的意志觸碰到有珍,但繩子像民亨對有珍的情感一樣已無法回頭了。
『夠了,我不想聽。』彩琳哭泣著。『以後再說吧。』
民亨從心裡拔出了刀。不是銳利的刀,是遲鈍的刀。
雖然無法像切蘿蔔似地切的很平順,但就算會傷害到她,他也必須切下去。
『彩琳….,分手吧。』
彩琳沒有回應,傷心的離開了。
五. 不想再讓她痛苦了
有珍打了幾次電話給翔赫,但翔赫還是沒接,有珍就留下了訊息: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實在不想再跟你說對不起,但是除了對不起,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對不起,翔赫。聽到留言之後請打電話給我,我等你回電。』
等了好長一段時候,電話還是沒來。
有珍走到外面。
她獨自走在空曠的路上,這時,在遠處的民亨站在原地看到有珍,他朝她走了過去,他似乎一直在那裡等待。
『有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用樹枝起了火後的民亨正努力地添加著木頭。
要從何說起才好呢?他稍稍地想了一下。
『今天我向彩琳提出了分手了。』
民亨說完後稍稍猶豫了一下。
這種話題會不會造成有珍困擾呢?
他腦裡閃過了這樣的擔心。
有珍什麼表情也沒有,他想說,真是好險。
『我覺得當我不再愛那個人的時候,如果我真的為對方好,就應該要早點告訴她,當然在那瞬間會很痛苦,但是她受到的傷害就不會更嚴重了。說句老實話,其實我之所以那麼做,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我。為了自己,為了減輕心中的負擔。今天我會跟妳說我愛你,那也是因為我不想心裏有負擔。如果不說出來,心裏會悶悶的,好像有石頭壓著,覺得非常難受。但是沒想到,我這句話會讓你這麼為難。我在翔赫面前說我愛你,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雖然我對你的感情真的,但是以後我不會再因為這樣而為難你了。有珍,妳也不要覺得有壓力,這樣可以嗎?』
民亨再也不想看到因為自己說了什麼,而讓有珍感到痛苦。
民亨無法讓長久以來都痛苦地活著的人,因為自己而添加痛苦。
民亨決定要忍住自己產生的所有感情。
他不想再看有珍難過的樣子。
先從位子上站起來的有珍轉過身。仍然坐在火堆前的民亨的樣子映入她的眼簾。她整顆心像是要垮下來了一樣。有珍用悲傷的眼神望著民亨一會後,眼角湧出了末名的委屈。
六. 不佔有的愛
民亨跟金次長分手後才一轉身,走廊的角落卻傳來了靜雅呼喊有珍的聲音。
『我可能會坐晚上的車,或者坐明天一早的車回來。』有珍說。
『路上小心。回去的話好好安慰一下翔赫。』靜雅說。
『學姊,對不起,讓你一個人忙了。』
『算了吧,記得回來就是了,知道嗎?』
有珍沒有趕上公車,有珍用失望的表情望著公車的後尾,這時傳來了喇叭聲。
有珍確定是民亨的車後,只是用不自然的眼神望著民亨。
『妳要回漢城吧?上車,我送妳到車站,快點啊!』
民亨感到上了車的有珍依然地不自在,就說:
『怎麼,我不送妳到漢城,只送妳到車站,所以心情不好啦?』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有珍聽到民亨開朗的聲音後,心裡頓時輕鬆起來。
一直看到他孤獨地坐在火堆旁為止,她一直有似乎無法再看到民亨開朗樣子的感覺。不過,他現在卻還會開玩笑。不過,有珍卻無法置之不理,因為她知道民亨為了變得開朗,不知壓下了多少的痛苦。因為她自己也是如此。即使知道他痛苦,一切卻依然無奈,想到這,有珍的心又開始沉了下來。
『妳是要去見翔赫吧!』
『對!』
『到漢城之後,不要打電話,直接去找他。妳突然出現,就算他想生氣,也生不出來。』
『給妳。』
到了車站之後,民亨幫有珍買車票。他要拿車票給她,有珍要拿的時候,民亨又收回的說:
『妳答應我,回來的時候,要面帶笑容。』有珍笑了。
七. 口是心非
有珍跑到翔赫的電台去找他。
『你不開心啊?』
『我到漢城,故意沒有打電話,就直接來找你耶。』
『工作呢?這份工作不是很重要嗎?可以這樣隨便就出來嗎?』
『…』
『妳來漢城,李民亨知道嗎?』
『知道。』
『也知道妳來看我?』
『嗯。』
『妳跟誰見面也要向他報告啊?』
『翔赫,你不要這樣嘛!』
『我是為了你才回來了,是為了看你才來找你的。』
『上次,是我不對,我不應該讓你那樣回去的,我也一直耿耿於懷。』
『所以呢?所以…妳這樣突然跑來跟我說對不起,我就會開心嗎?會當作沒發生什麼事而對妳笑?』
『…』
『我以後要改變我自己,不會像以前一樣一直忍著。』
『翔赫…』
『怎麼,你想跟我說我不能這麼做嗎?我也是人耶!如果我..我痛的話也懂得喊叫。如果受到傷害,也懂得傷害對方。』
『……翔赫,我現在還有一點時間,我們一起去吃飯好不好?』
『我有錄音,該進去了。』
『真的啊,如果太晚的話,我本來打算明天再回去。現在出發的話,應該會早一點到吧!』
『好,妳回去吧,我進去了。』
看到有珍一邊管察自己的表情,一邊手足無措的樣子,生氣的翔赫就更是要欺負有珍。只是一直注視著翔赫的背影越來越模糊的有珍,只感到悲傷。
是調時間嗎?漸行漸遠的翔赫似乎不知道痛苦時間的終點,只是一股勁地向前奔跑,跟在有珍後面走著的翔赫注視著有珍毫無精神地越走越遠的樣子。想要衝向前抓住有珍的心情正折磨著翔赫。不過,他連那樣的勇氣也沒有。他剛剛是怎麼對有珍的,現在又怎能抓住有珍呢?
翔赫到了酒館,搭想要用酒來安慰自己那顆痛苦難受的心。到底喝了多少,喝到連身體都不能好好支撐的翔赫,開始搖搖晃晃地在大街上徘徊。他從口袋裏拿出了手機,把身體靠在欄杆上。
『有珍,是我。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今天可能是瘋了。其實,今天我真的好開心能見到你。真的很開心,可是我全搞砸了。真的對不起,我真的很沒出息,金翔赫真的好可惡,對吧?有珍。對不起,有珍。』
翔赫的眼眶裡充滿著像是隨時要冒出來的眼淚,他留完言後,突然望著手機一會又按了一個按鈕。
『訊息已被消除。』
翔赫的臉上帶著無從瞭解的虛脫感。
八. 我能為你做什麼
『妳答應我,回來的時候要面對微笑。』
有珍在車上想著民亨的話,但其實她的臉笑不出來。
但她卻在車窗看見自己的眼淚,立刻拉上窗簾,因為她不想看到自己的臉。
有珍一到達滑雪場,就看到民亨已經在等她了。
她雖然想努力露出笑容,但卻笑不出來。
民亨看到那樣的有珍便走向前遞給她一個淺淺的笑容。
到滑雪場的咖啡廳,面對面坐著。有珍一邊露出開朗的笑容,一邊說:
『我聽了你的話,沒打電話就去找他,沒想到他好開心喔。』
『太好了。』
『一開始他假裝很生氣的樣子,不過翔赫他..他不懂得怎麼生氣。他說..他要請我吃晚餐,可是我怕太晚了,所以就直接回來了。他..他一定很捨不得。』
民亨早就猜到了。雖然她的臉是在笑,心卻是在哭泣。
但即使那樣,有珍仍想努力遵守與民亨約好的約定,這讓民亨的心刺痛地受不了。有珍忍住在眼角閃動的淚水。
『有珍,妳現在最想做什麼?』
對民亨突如其來的問題,有珍只是無言地仔細看著民亨。
『為什麼這樣問?』
『沒有,如果我做得到的話,想為妳做。』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有珍已經泛起了淚光。
『呵』
『到底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呢?』
『上次我已經說過啦,因為我喜歡妳。不過,雖然我喜歡妳,但是妳該喜歡的人並不是我,這樣的話,妳想要的,你想做的,我能夠為你做的,好像也只有這些而已。』
一直注視著民亨的有珍的心又開始往下掉了。她似乎聽到民亨明明控制不住卻勉強壓抑住喜歡自己的一顆心,正在痛苦呻吟著。
露出孤獨般的笑容的民亨把剩下的茶喝完後,帶有珍去的地方,是製雪車正在撒著白雪的地方。
『你幹嘛帶我來這裏啊?』
民亨對望著自己的有珍好像是什麼都知道似地說:
『妳想去的不就是這種地方嗎?』
『妳現在想哭,我說的沒錯吧?』有珍的表情開始變了。
『這裏最適合哭泣了,因為沒有人會聽到…去吧,好好的哭,妳哭的聲音沒有人會聽到,所以好好的哭,知道嗎?』
看著民亨越走越遠的有珍轉過了頭,向前走了過去。走近製雪車停下腳步的有珍,抬頭看著從製雪車噴出來後往下降的白雪。在那一瞬間,忍了又忍的眼淚,與下降的白雪混繞在一起,沿著有珍的臉頰流了下來。
一切都令人悲傷,連乎氣都是那麼吃力。想要包容自己的一切抱住自己的民亨的心也令人感到吃力,無法忘記俊祥的記憶也令人感到吃力,總是站在身旁守候的翔赫的身影也令人感到吃力。真希望一切都是場夢。
在後方靜靜地守候著有珍的民亨,雙眼開始流淚。
他對有珍放聲痛哭的模樣感到悲傷的難以忍受。
民亨再也無法忍受那種像是被人掐住脖子般地窒息感。
什麼時候,有珍又會需要這樣的地方呢?而自己又可以守護有珍到什麼時候呢?民亨感覺自己與有珍像是相隔了千尺高的懸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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