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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11  

 

. 真情告白

 

夜色轉深,滑雪場颳起了粗暴的暴風雪。

 

在山頂等纜車的有珍與民亨不斷地跺腳。

正在打電話聯絡的民亨用失望的眼神望著有珍。

電話那頭說這是常有的事。等風一停,就會開動,請等待。

 

回到西餐廳的民亨將木頭夾進壁爐裡,開始燒起火來。

坐在稍遠地方的有珍帶著擔心的表情坐著。

 

『妳很擔心嗎?』民亨問。

 

『有一點,不能用走的下去嗎?

 

『從這裡怎麼走下去?只要風平靜下來的話,纜車就能再開動了,稍微等一下吧!』

 

『好。』

 

民亨偷偷地瞄了有珍一眼,問道:

『跟我在一起沒有安全感啊?』

 

『….

 

『如果不是的話,就過來一起取暖吧!』

 

聽到民亨這麼說的有珍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我再去看一下三樓好了。』

 

她快速地爬上了樓梯了。看著有珍的背影,民亨的心不知為什麼變得越來越沉重了。

 

在三樓注視著窗外的有珍感到寒冷而走下來時,民亨戴著眼鏡,把身體埋在壁前睡著了。有珍走向民亨悄悄地把他的眼鏡脫下來。

 

讓自己從民亨睡著的臉聯想到俊祥。

有珍不禁看了好一會民亨的臉。

 

那時民亨突然睜開眼睛望著有珍。

 

與民亨四目相交的有珍慌張之下,不知如何是好。

『因為我看你好像很不舒服,所以我幫你拿下來了,給你。』

 

民亨一語不發地看著慌張之餘連說話都變的結結巴巴的有珍,然後把身子扶正坐穩。

 

有珍一面努力想要裝作沒看到民亨直視自己的目光,一面把眼鏡遞給民亨。然後,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民亨說:『你這樣想著死人要到什麼時候啊?』

 

有珍突然頓了一頓,民亨走向有珍繼續逼問他。

『那個人有那麼難忘記嗎?』

 

民亨對一句話也不說就打算出去的有珍用冰冷的眼神問道。

 

『有珍,我能不能問妳一件事?如果他還活著,妳還會這麼愛著他嗎?』

 

『李民亨先生。』

有珍用近乎嘶吼的聲音大聲地喊了民亨的名字。

可是,民亨像外面刮著的狂風一般,席捲有珍。

 

『是因為他死了?他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所以妳才會這麼執著?』

 

『你不要再說了。這根本就不是你該管的事情。』

 

『錯,我就是想管,妳說我根本沒有真心愛過一個人,沒錯,我不懂什麼叫愛,但是依我看,妳一直想著那死去的人,這也不叫愛。』

 

 

『拜託你,夠了沒有。』

有珍再也聽不下去。她兩腳無力到快昏迷的地步了。

不知不覺間,眼角被水淹沒了。

 

前方變的模糊不清,心也變的模糊不清。

彷彿要死去一般。不,甚至覺得就這樣死掉還比較好。

 

她不懂為什麼,偏偏是民亨把自己的心傷得千瘡孔,在他的身上看到的卻是俊祥的模樣。

 

民亨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地,要把有珍的傷口挖得更深。

 

『那不叫愛,是執著,是依戀,是一種憐憫。』

 

『夠了。』

 

民亨握住有珍的手臂說:

『拜託妳醒一醒,回到現實來,他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

好痛,心也是,身體也是,全部都是。

 

『別再說了,我求你別再說了。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因為我喜歡你。』

 

民亨也不禁猛然把聲音提高起來。

有珍的眼神停留在空中。

 

『因為…因為我愛妳。』

 

民亨自己也被自己把對有珍的心意化為聲音向有珍說了出來,嚇了一跳。

 

民亨那時才感覺到自己是真心地在愛著有珍。

 

民亨看到忘不了俊祥而痛苦的有珍,感到又焦急又痛苦。

但是一邊痛苦著,一邊卻還是不知道自己對有珍抱著怎樣的感情。現在才終於恍然大悟。

 

 

. 只能觀望的愛

 

有珍聽到民亨說:『因為我愛你』的時候,她很驚訝的逃跑。

 

民亨沒有抓住衝往外面的有珍。

他直到好一會兒後,才知道自己作了什麼。

 

我愛你這句話,或許對有珍來說只不過是強迫她接受自己的感情。

江俊祥,有珍心中已經有另一個人。

 

民亨不太瞭解俊祥這個人。不過,他是已經不在這世上的人了。

雖然他不知道俊祥這個人,是怎樣的人,喜歡些什麼,怎麼笑,說過怎樣的話,但是他想要用自己的愛,來把他從有珍的記憶中抹滅。

 

從某一瞬間開始,民亨看到有珍容顏時,心中就不禁酸麻起來。

然後,她的一憂一笑不斷地填滿自己的雙眼。

 

每次看到她在回憶當中像溺水的人在水裡蹬腳掙扎的樣子,心中痛到連喘氣都覺得困難。而且她的言行舉止都一點一滴地一邊刺痛他的心,一邊沁入他的心靈。

 

就算她是在笑,就算她是在哭,她的一切看在民亨的眼裡都變成了心痛。

鄭有珍,她終於成為民亨生命的痛苦,佔據了他的心靈。

 

有珍並不像民亨想的『稍微鎮定以後應該就會回來吧?』一樣,衝到外面以後,過了許久也還沒回來。

 

兇狠地刮著大風的暴風雪聲聽起來越來越大了。

不能再等的民亨打開門往外走出去。

 

可是,眼睛卻無法順利張開。

只感到暴風雪白濛濛地充斥在眼前能看的任何空間。民亨的心猛然地沉了下來。

 

他撕裂著喉嚨般地呼喚有珍的名字。

不過,終究分開散裂於暴風雪中的她的名字只是降落在民亨心中的谷底,看不到有珍在哪裏。

 

他漫無目的地不知道找了她多久?

精疲力盡的民亨喘了幾口氣後環顧了一下四周,最後把視線停駐在西餐廳的門前。

那裡有人的足跡,是有珍回來了。

 

民亨一口氣衝到裡面。

坐在壁爐前的椅子睡著的有珍的模樣映進了眼簾。

 

民亨走向前把自己穿著的外套脫下來替有珍蓋上。

有珍連睡覺的樣子都看來不太安適。他再也不能只是在一旁注視她。

 

因為她似乎會哭泣。

民亨覺得就算只是注視著她都令他心痛。

 

所謂的愛就是這樣地令人心痛嗎?

 

他曾經以為愛一個人就是心情澎湃,興高采烈,幸福快樂,他以為那就是愛的真實面貌。那麼,是因為那種愛不是真正的愛才如此嗎?

 

民亨很孤獨。

 

即使在自己所愛的人面前也感到孤獨,既不能撫摸,又不能靠近,只能在一旁觀望的愛,比起兇狠的暴風雪,更讓民亨感到孤獨。

 

. 妳真正愛的人是誰?

 

在隱隱約約逐漸接近的陽光的照耀下,有珍睜開了雙眼。

 

她確認了概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是民亨之後,環顧了四周,沒有看到他。

 

打開門走到外面的有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昨晚兇狠的暴風雪平息下來後,似乎連帶著心也變得平靜下來了。

 

她想到自己昨晚的心情大概跟狂亂無法抑制的暴風雪一樣的紛亂。

可是,有珍現在的心並不是完全得到平靜。

有珍處在俊祥與民亨之間,腦袋只感到一陣混亂,還沒有心理準備去接受民亨。

 

民亨原本想走進西餐廳,卻發現一連串的足跡就跟了過來。

因為他知道那是誰的足跡。

 

『妳知道昨天我有多擔心妳嗎?晚上在山上迷路是很危險的,以後不要這樣了。』

 

『我們下去吧。』

儘管民亨對有珍用了溫柔的方式說話,有珍還是毫無回應地起腳準備返回西餐廳。

 

『有珍!昨天的事我不想向妳道歉,雖然我知道我傷了妳的心,但我還是要告訴妳,我不後悔。』

 

停下腳步的有珍悲傷地望著民亨。

 

『我一直很好奇,如果俊祥還活著的話,現在會變成什麼樣子,在我記憶裏,我只記得十八歲時候的俊祥,如果他也像我一樣是二十八歲的話,現在是什麼樣子呢?透過你,我又見到了俊祥,其實我很開心,但是我對民亨先生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如果讓你誤會了,我很抱歉。』

 

說完話的民亨打算要溜過民亨的身旁,但民亨卻抓住了有珍的手腕。

『從認識到現在,妳從來沒喜歡過我?我不是指江俊祥,而是站在你眼前的這個人,我是說李民亨。』

 

有珍對民亨認真的眼神感到一片混亂。

她必須要說些什麼,但卻無話可說。因為她已經說了謊。

 

對於民亨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是騙人的。

因為她從不是俊祥的民亨身上,感受到了某種情感。

 

『沒有。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

有珍又口是心非地說了謊話。

 

民亨的眼神像是察覺到有珍說這話並不是出於真心的,所以又發出更強烈的光芒。是不是因為這樣,有珍堅定的眼神才開始晃動起來。為了不被看到他的動搖,她催眠了自己。不管是誰都不能代替俊祥。

 

『真心話?』

 

『這是真心話。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取代俊祥。』

 

民亨什麼都知道。

有珍不想從自我催眠中醒過來。

 

『那麼祥赫算什麼? 妳現在愛的人到底是誰?妳告訴我,在妳心中的人是誰?

 

『你放手。』

有珍又開始施展催眠了。

 

她一邊施展比剛剛更為強烈的催眠,一邊甩開民亨的手。

不過民亨卻更用力地抓住有珍的肩膀。

 

『妳告訴我,妳心裏真正愛的人到底是誰?』

有珍的眼神開始晃動,催眠並沒有被施展。

 

『放開你的手!

 

翔赫昨晚因為暴風雪,無法上來找有珍,他非常著急,早上褡最早的纜車跟彩琳一起到達西餐廳,開始尋找不見蹤影的兩人。

 

走到外面的翔赫正覺得棘手時,就看到兩人連成一長串的足跡。

然後,看到民亨強迫即將要跟自己結婚的人回答,令他覺得十分不順眼。

 

翔赫正站在一旁瞪著民亨。

 

兩人都不得不嚇了一跳。

就算兩個人只是在一起,什麼事也沒有,翔赫的憤怒還是不斷地湧了上來。

 

『有珍馬上就要跟我結婚了,你這種行為不會覺得太過份了嗎?

翔赫拉住有珍的手,他想盡快離開這個地方。『走吧!

 

『我還沒有聽到有珍的回答。』民亨說。

 

『….

 

『妳告訴我。妳真正愛的人是誰?』民亨說。

 

『….』有珍沉默著。

 

『你為什麼想知道這個?』翔赫問。

 

『因為我愛有珍。』

民亨說得太理直氣狀了,這讓翔赫說不出話了。

 

『什麼?』翔赫很驚訝,抓住民亨的衣服。『你再說一次。』

 

『翔赫!』有珍說。

 

『難道你不想知道她真正喜歡的人到底是誰?』民亨問翔赫。

 

『別再說了,翔赫,我們走。』有珍說。

 

『你以後不要再接近有珍了。我不允許。』翔赫拉著有珍走了。

 

不管怎樣,民亨總算鬆了一口氣。

在民亨與翔赫產生火爆衝突場面的那段時間裡,有珍並沒有偏幫哪一個人。

民亨只要知道這個就夠了。

 

. 我要愛的人

 

下了山翔赫回到有珍住的地方後,把有珍的衣服都掃進了旅行箱裡。

 

他不能放任有珍在這裡。

翔赫無視有珍哀求著的樣子,依然打包了行李。

 

然而又似乎對有珍哀求的樣子起了怪異的感覺,翔赫停了手銳利地看著有珍。

質問有珍為什麼無法離開這裡。

 

有珍說因為這份工作對她很重要,有珍以為翔赫應該能諒解。

可是從翔赫嘴裡冒出的話,卻成了無法想像的刀,刺進了有珍的心底。

 

翔赫相信有珍也有錯。

對於翔赫的任意為所欲為,有珍什麼也說不出口。

不管說什麼,她想,對翔赫而言都只會成為狡辯。

 

翔赫把有珍的旅行箱拉到停車場來。

雖然有珍拼命地懇求阻止他,但卻都無法讓翔赫回心轉意。

但她也不能就那樣被他拉走。有珍抓住了翔赫。

因為似乎該談談。沒有用。

 

翔赫一點都不理會有珍說要談談,就直接把有珍的行李丟進後座,然後拼命地催促有珍趕快上車。有珍只能大叫,對十麼也聽不到的翔赫,除了靠大叫外,就沒有別的方法了。那時,翔赫才注意聽有珍說。

 

有珍覺得時間不多了,於是斷然地問:

『你不能相信我嗎?』

 

『對,我不相信,你細在明明已經動搖妳心了。』

 

有珍想要有自信地跟翔赫說,不是那樣的,可是,奇怪的是,那句話卻無法化為聲音傳到空氣裡,有珍只是難過地望著翔赫。

 

『你剛剛為什麼不回答?李民亨他問妳說妳愛的是誰時,妳為什麼不回答?』

 

有珍一句話也不說。

 

不,沒辦法說。

因為她不曾想過除了俊祥,她愛誰。俊祥就是俊祥。

因為他既不是民亨,也不是翔赫。

 

翔赫面對毫無回答的有珍,吞住在眼角擴大的淚珠再次問。

『妳愛的人真的是我嗎?』

 

在開不了口的有珍眼神閃爍的同時,翔赫的口裡喊出了悲痛的呻吟。

翔赫勉強將搖晃的身體塞進車裡,然後啟動。

 

不知所措的有珍雖然叫了翔赫的名字,但車子已經遠遠脫離了有珍的視線。

 

當有珍轉身時,民亨站在那裡。

有珍帶著淚汪汪的臉走近民亨狠狠地說。

 

『你剛剛問我,我愛的人到底是誰?我現在就告訴你,我要愛的人是翔赫。』

 

冷風吹起,有珍經過了民亨的身旁。

民亨的心裡也開始刮起強烈的冷風。

 

. 分手吧

 

民亨回到了房間,然後坐在沙發的彩琳立刻站起來走向民亨。

 

『這就是我等你的代價?民亨,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彩琳在樹林聽到有珍跟民亨在山頂說的話。

 

『來多久了?』

 

『你說你愛有珍,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我看你根本就是沒搞清楚狀況。有珍愛的不是你,她愛的是俊祥。你只是替代品。』

 

『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了還這樣?你到底想怎樣嘛?』

 

『彩琳!』

 

『民亨,我對你來說,什麼都不是嗎?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是不是?』

 

『有時候,每個人會在不知不覺得解開自己心中的繩子。』

 

『不要說了,我不想聽。』

 

『這個繩子會到哪兒去,我不清楚,但我知道,繩子一旦解開了,根本沒辦法復原。』

現在對民亨來說,是有珍解開了他的繩子,雖然他不能保證能否按照自己的意志觸碰到有珍,但繩子像民亨對有珍的情感一樣已無法回頭了。

 

『夠了,我不想聽。』彩琳哭泣著。『以後再說吧。』

 

民亨從心裡拔出了刀。不是銳利的刀,是遲鈍的刀。

雖然無法像切蘿蔔似地切的很平順,但就算會傷害到她,他也必須切下去。

 

『彩琳….,分手吧。』

 

彩琳沒有回應,傷心的離開了。

 

. 不想再讓她痛苦了

 

有珍打了幾次電話給翔赫,但翔赫還是沒接,有珍就留下了訊息: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實在不想再跟你說對不起,但是除了對不起,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對不起,翔赫。聽到留言之後請打電話給我,我等你回電。』

 

等了好長一段時候,電話還是沒來。

有珍走到外面。

 

她獨自走在空曠的路上,這時,在遠處的民亨站在原地看到有珍,他朝她走了過去,他似乎一直在那裡等待。

 

『有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用樹枝起了火後的民亨正努力地添加著木頭。

要從何說起才好呢?他稍稍地想了一下。

 

『今天我向彩琳提出了分手了。』

民亨說完後稍稍猶豫了一下。

 

這種話題會不會造成有珍困擾呢?

他腦裡閃過了這樣的擔心。

有珍什麼表情也沒有,他想說,真是好險。

 

『我覺得當我不再愛那個人的時候,如果我真的為對方好,就應該要早點告訴她,當然在那瞬間會很痛苦,但是她受到的傷害就不會更嚴重了。說句老實話,其實我之所以那麼做,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我。為了自己,為了減輕心中的負擔。今天我會跟妳說我愛你,那也是因為我不想心裏有負擔。如果不說出來,心裏會悶悶的,好像有石頭壓著,覺得非常難受。但是沒想到,我這句話會讓你這麼為難。我在翔赫面前說我愛你,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雖然我對你的感情真的,但是以後我不會再因為這樣而為難你了。有珍,妳也不要覺得有壓力,這樣可以嗎?』

 

民亨再也不想看到因為自己說了什麼,而讓有珍感到痛苦。

民亨無法讓長久以來都痛苦地活著的人,因為自己而添加痛苦。

 

民亨決定要忍住自己產生的所有感情。

他不想再看有珍難過的樣子。

 

先從位子上站起來的有珍轉過身。仍然坐在火堆前的民亨的樣子映入她的眼簾。她整顆心像是要垮下來了一樣。有珍用悲傷的眼神望著民亨一會後,眼角湧出了末名的委屈。

 

. 不佔有的愛

 

民亨跟金次長分手後才一轉身,走廊的角落卻傳來了靜雅呼喊有珍的聲音。

 

『我可能會坐晚上的車,或者坐明天一早的車回來。』有珍說。

 

『路上小心。回去的話好好安慰一下翔赫。』靜雅說。

 

『學姊,對不起,讓你一個人忙了。』

 

『算了吧,記得回來就是了,知道嗎?』

 

有珍沒有趕上公車,有珍用失望的表情望著公車的後尾,這時傳來了喇叭聲。

有珍確定是民亨的車後,只是用不自然的眼神望著民亨。

 

『妳要回漢城吧?上車,我送妳到車站,快點啊!』

 

民亨感到上了車的有珍依然地不自在,就說:

『怎麼,我不送妳到漢城,只送妳到車站,所以心情不好啦?』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有珍聽到民亨開朗的聲音後,心裡頓時輕鬆起來。

一直看到他孤獨地坐在火堆旁為止,她一直有似乎無法再看到民亨開朗樣子的感覺。不過,他現在卻還會開玩笑。不過,有珍卻無法置之不理,因為她知道民亨為了變得開朗,不知壓下了多少的痛苦。因為她自己也是如此。即使知道他痛苦,一切卻依然無奈,想到這,有珍的心又開始沉了下來。

 

『妳是要去見翔赫吧!』

 

『對!』

 

『到漢城之後,不要打電話,直接去找他。妳突然出現,就算他想生氣,也生不出來。』

 

『給妳。』

 

到了車站之後,民亨幫有珍買車票。他要拿車票給她,有珍要拿的時候,民亨又收回的說:

『妳答應我,回來的時候,要面帶笑容。』有珍笑了。

 

. 口是心非

 

有珍跑到翔赫的電台去找他。

 

『你不開心啊?』

 

『我到漢城,故意沒有打電話,就直接來找你耶。』

 

『工作呢?這份工作不是很重要嗎?可以這樣隨便就出來嗎?』

 

『…』

 

『妳來漢城,李民亨知道嗎?』

 

『知道。』

 

『也知道妳來看我?』

 

『嗯。』

 

『妳跟誰見面也要向他報告啊?』

 

『翔赫,你不要這樣嘛!』

 

『我是為了你才回來了,是為了看你才來找你的。』

 

『上次,是我不對,我不應該讓你那樣回去的,我也一直耿耿於懷。』

 

『所以呢?所以…妳這樣突然跑來跟我說對不起,我就會開心嗎?會當作沒發生什麼事而對妳笑?』

 

『…』

 

『我以後要改變我自己,不會像以前一樣一直忍著。』

 

『翔赫…』

 

『怎麼,你想跟我說我不能這麼做嗎?我也是人耶!如果我..我痛的話也懂得喊叫。如果受到傷害,也懂得傷害對方。』

 

『……翔赫,我現在還有一點時間,我們一起去吃飯好不好?』

 

『我有錄音,該進去了。』

 

『真的啊,如果太晚的話,我本來打算明天再回去。現在出發的話,應該會早一點到吧!』

 

『好,妳回去吧,我進去了。』

 

看到有珍一邊管察自己的表情,一邊手足無措的樣子,生氣的翔赫就更是要欺負有珍。只是一直注視著翔赫的背影越來越模糊的有珍,只感到悲傷。

 

是調時間嗎?漸行漸遠的翔赫似乎不知道痛苦時間的終點,只是一股勁地向前奔跑,跟在有珍後面走著的翔赫注視著有珍毫無精神地越走越遠的樣子。想要衝向前抓住有珍的心情正折磨著翔赫。不過,他連那樣的勇氣也沒有。他剛剛是怎麼對有珍的,現在又怎能抓住有珍呢?

 

翔赫到了酒館,搭想要用酒來安慰自己那顆痛苦難受的心。到底喝了多少,喝到連身體都不能好好支撐的翔赫,開始搖搖晃晃地在大街上徘徊。他從口袋裏拿出了手機,把身體靠在欄杆上。

 

『有珍,是我。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今天可能是瘋了。其實,今天我真的好開心能見到你。真的很開心,可是我全搞砸了。真的對不起,我真的很沒出息,金翔赫真的好可惡,對吧?有珍。對不起,有珍。』

 

翔赫的眼眶裡充滿著像是隨時要冒出來的眼淚,他留完言後,突然望著手機一會又按了一個按鈕。

 

『訊息已被消除。』

翔赫的臉上帶著無從瞭解的虛脫感。

 

. 我能為你做什麼

 

『妳答應我,回來的時候要面對微笑。』

 

有珍在車上想著民亨的話,但其實她的臉笑不出來。

但她卻在車窗看見自己的眼淚,立刻拉上窗簾,因為她不想看到自己的臉。

 

有珍一到達滑雪場,就看到民亨已經在等她了。

她雖然想努力露出笑容,但卻笑不出來。

民亨看到那樣的有珍便走向前遞給她一個淺淺的笑容。

 

到滑雪場的咖啡廳,面對面坐著。有珍一邊露出開朗的笑容,一邊說:

『我聽了你的話,沒打電話就去找他,沒想到他好開心喔。』

 

『太好了。』

 

『一開始他假裝很生氣的樣子,不過翔赫他..他不懂得怎麼生氣。他說..他要請我吃晚餐,可是我怕太晚了,所以就直接回來了。他..他一定很捨不得。』

 

民亨早就猜到了。雖然她的臉是在笑,心卻是在哭泣。

但即使那樣,有珍仍想努力遵守與民亨約好的約定,這讓民亨的心刺痛地受不了。有珍忍住在眼角閃動的淚水。

 

『有珍,妳現在最想做什麼?』

對民亨突如其來的問題,有珍只是無言地仔細看著民亨。

 

『為什麼這樣問?』

 

『沒有,如果我做得到的話,想為妳做。』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有珍已經泛起了淚光。

 

『呵』

 

『到底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呢?』

 

『上次我已經說過啦,因為我喜歡妳。不過,雖然我喜歡妳,但是妳該喜歡的人並不是我,這樣的話,妳想要的,你想做的,我能夠為你做的,好像也只有這些而已。』

 

一直注視著民亨的有珍的心又開始往下掉了。她似乎聽到民亨明明控制不住卻勉強壓抑住喜歡自己的一顆心,正在痛苦呻吟著。

 

露出孤獨般的笑容的民亨把剩下的茶喝完後,帶有珍去的地方,是製雪車正在撒著白雪的地方。

 

『你幹嘛帶我來這裏啊?』

 

民亨對望著自己的有珍好像是什麼都知道似地說:

『妳想去的不就是這種地方嗎?』

 

『妳現在想哭,我說的沒錯吧?』有珍的表情開始變了。

 

『這裏最適合哭泣了,因為沒有人會聽到去吧,好好的哭,妳哭的聲音沒有人會聽到,所以好好的哭,知道嗎?』

 

看著民亨越走越遠的有珍轉過了頭,向前走了過去。走近製雪車停下腳步的有珍,抬頭看著從製雪車噴出來後往下降的白雪。在那一瞬間,忍了又忍的眼淚,與下降的白雪混繞在一起,沿著有珍的臉頰流了下來。

 

一切都令人悲傷,連乎氣都是那麼吃力。想要包容自己的一切抱住自己的民亨的心也令人感到吃力,無法忘記俊祥的記憶也令人感到吃力,總是站在身旁守候的翔赫的身影也令人感到吃力。真希望一切都是場夢。

 

在後方靜靜地守候著有珍的民亨,雙眼開始流淚。

他對有珍放聲痛哭的模樣感到悲傷的難以忍受。

 

民亨再也無法忍受那種像是被人掐住脖子般地窒息感。

什麼時候,有珍又會需要這樣的地方呢?而自己又可以守護有珍到什麼時候呢?民亨感覺自己與有珍像是相隔了千尺高的懸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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