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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在美國的日子 –　秘密


是雨振在叫我起床還威脅我說，再不起來吃飯，就要拍下我睡的樣子嗎？

”喜歡拍你就拍吧，我還想睡……”

”院長，不要開燈，幫我把燈關上......”

”好冷喔～～～哲秀？你在嗎？”

一雙厚實、溫暖的手正在撫摸我的臉。
即使在這片又黑又冷的黏液漩窩當中有點昏迷又看不見也不知道盡頭在哪裡，我都覺得能繼續安心的沉睡。

「趕快起來，我要走了喔，以後妳就看不到我了……這樣都還不起來嗎？」

是哲秀吧？不可以走，怎麼能走呢？那我要怎麼辦？
我強迫著自己一定要睜開眼睛看他。

好模糊的臉。
我得認真一點看清楚。
你在哭嗎？喔，別哭了；為什麼要哭呢？

「李瑪麗！妳現在就起來！不要再睡了！」

啊！你真的很壞耶，就不能小聲點嗎？
就讓我再睡一下下…一下下就好了…真的…

「瑪麗啊~~~起來了，不跟我回家嗎？我們回家再睡好嗎？」

回家？去我們的屋塔房嗎？睡我們的床？你會抱著我睡吧？
好…可是這裡好舒服……


”現在是幾點了？”
真是該死的頭痛…我昨天嚆醉了嗎？
不！不只是頭痛，我的全身上下都在痛。
難道被卡車輾過了？
那我的小鯨魚呢？

”小鯨魚？！”
為什麼一點力氣都沒有？
我慌了，努力掙扎的想睜開眼睛。
眼前的事物一點一滴的漸漸清晰起來。

「哲秀？…金博士呦….」
伸出無力的手，我試著搖他。

「什麼？！有狀況嗎？」
我的哲秀好像被電電到一樣的跳了來，驚惶的四處看。

天哪，他是怎麼了？怎會頭髮跟鬍渣都如此的凌亂不堪？
那位英俊的男子到哪裡去了？

「你怎麼這副樣子？」
我被我自己陌生又沙啞的聲音嚇一跳。
雖然還不能說是出谷黃鶯，但也不是這樣的破鑼銅音。

看著哲秀緩緩低頭看我，旋即跌坐在椅子上然後激動的握住我的手掉下史上最大顆眼淚又開始笑的樣子時，還是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讓他這樣。

他抹掉眼淚開口了。
「睡的好嗎？」

呵～這是什麼問題？又是什麼意思呢？
「嗯～還不錯。你呢？睡的好嗎？」

他摸摸我的臉。
「怎麼能睡的好？又沒有人可以抱；妳這自私的女人，光顧著自己，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擔心的以為自己會跟妳一起死掉。」

「這世界多美好，還有我最喜歡的你，我幹麻死掉？」

「都不記得了？」
我搖搖頭。
我睡覺前在做什麼呢？這得好好想一下。

正在片廠，然後又在重複的走位。
肚子忽然痛了起來，我蹲在地上…地上有好多血……
大家亂成一團，我的頭很暈…上了救護車…看到很多飛逝而過的燈管…
然後……然後…他在跟我說如果我不回來就不原諒我…….

「到底我做了什麼你要說我不回來就不原諒我？」

這男人真是越來越大膽，動不動就威脅起我來了。
我瞪著他，要他給我一個理由。

我們金博士蹙著眉看看天花板又看看地上。
抖抖手又動動腳的還是一句話也沒說。

真是悶死人了！
「快說！竟然也學會威脅我了！」

「那…那是一時情急之下講的話…」

「情急個鬼！到底是怎樣？」

他終於轉過來”好好的”看著我。
「我怕妳…如果我沒那樣說的話，會真的丟下我不會回來了。因為我知道妳愛我，所以只有這樣說，妳才會無論用什麼方法都會平安的回到我身邊，也才能繼續讓我愛妳。」

那些模糊的記憶片段慢慢回來了。
這話聽起來真讓人感動，我又哭又笑。

「你根本是吃定我了。我還記得你要求我要去抱最漂亮的回來給你對吧？那我們女兒漂亮嗎？」

他的眼睛閃亮亮的。
「漂亮！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就跟妳一樣…不是，比妳還漂亮不知道幾百倍。」

「切～你應該說，是我生的好，把我們兩個的優點全部都給她了。」

「啊，對，這樣說更適合。呵呵呵～～想看她嗎？」

「可以看嗎？…但是….」

「但是？」

「餓……」

「餓？又肚子餓了？吃泡麵嗎？」
我們兩個相視，哈哈大笑起來。

「唉喲！好痛……」
牽引到傷口了，我疼得嘴唇發白。

哲秀又像彈簧一樣的跳了起來。
「哪裡？這裡嗎？小心點…趕快躺好。」

他慢慢的把我扶正躺好。
我扯著他的衣領不讓他走。

「躺上來陪我。」
我下著命令。

「現在？這裡？不行啦，床太小了。」

我輕輕移動的身體。
「不管，你躺不躺？」

他又是一臉迷惑，不過沒有繼續多說什麼。
小心翼翼的躺上來並且伸出手來讓我當枕頭。
抱著他，感覺到他瘦了。

「你在減肥啊？怎麼瘦了？」

「每天在醫院裡看著妳，擔心的根本吃不下去。」

我抬眼看他。
「覺得我真的會死掉？」

他撫著我的肩膀。
「嗯，真的很害怕。」

「那時你都在想什麼？」

「很多。但也很少。」

「這又是什麼艱深道理？」

「因為很害怕，所以腦子裡是一片空白想的很少；因為很愛很愛妳，所以腦子裡面不管做什麼都在想妳。」

我摸摸他的臉。
「這種話，以後要多說一點給我聽，很受用呢！但是我覺得我還是比你愛我多一些。」

「怎麼說？」

「你看啊，你叫我做的我都不敢沒做到，哪像你…….跟我說一堆道理後結果還不見得會做。」

「呵～因為妳想的事情角度跟我不一樣，我們原本就是差異很大的人不是嗎？」

「所以你又要說你的才是對的？」

「不是，我要說就是因為這些差異，我才知道可以跟一個完全不同的人互補長短是多麼美好的事情。」

「那……以後你女兒也跟我一樣遇到像你讀這麼多書又很會講道理還很頑固的人怎麼辦？」

「這個嘛，我以前不是跟妳說過，如果她是像妳如此美麗的女子一切都會被包容的。到時候再說吧！」

「到時候再說嗎？呵～也對，到時候再說，這才是我們家的STYLE。」

「呵～對，是我們家的STYLE。到時候再說吧～」
我們兩個靜靜的躺在床上數著對方的心跳。

房門突然被打開，醫生和護士進來。
”硄啷”金博士跌下了床，滿臉通紅的爬起來。

哈哈哈～～
”唉呦”按著傷口，看著又急又擔心又可愛的他，我沒辦法停住那無法抑制的狂笑。



我們兩個小心翼翼的抱著小鯨魚回到久違的家，她睡的好香甜。

雨振因為要佈置嬰兒房不知道已經唸了我多久，抱怨我不該當時只要兩個房間的房子。現在為了要放東西，沒有徵得我們兩個的同意就乾脆買下這棟房子並且全部大翻修，硬是憑空多出一間漂亮的房間出來。

徐社長見雨振這麼做也有樣學樣的動起我們庭院的腦筋，把他中意的遊樂器材全部都買回來安裝在庭院裡，好像是一座兒童公園。

長秀和炳俊哥連在日本的雨振都拼命的列清單出來，請人把東西送到我們在韓國的家，讓人眼花撩亂。更別提藝琳、院長、媽媽和姨婆、尤麗、恩英買的一大堆衣服了。

聽哲秀說那幾個大男人為了當乾爹的排名都快打起架來了，現在加上一堆乾媽、姨婆、奶奶，我真的得小心她以後會得公主病。

”哇～哇～哇～”
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在嬰兒房的聲音了，我們兩個急忙衝進去。

他大大的手抓著她小小的身軀檢查著尿布，又趕緊去泡牛奶。
我抱著女兒和他坐在地上餵牛奶。
他把玩著她的小手小腳。

「好小喔，真的很神奇，我們兩個竟然共同製造出這麼可愛的小東西。」

「嘿～是像我比較多好嗎？所以我比較厲害。」

「哪有啊？妳看，這鼻子、這手腳……多好，多美！」
我們邊鬥著嘴邊吹噓自己的優點。

當終於把小公主放進柔軟的小床時，我們兩個也疲勞的倒在床上。
我一轉身，把腿擱在哲秀身上。
「啊～真好，實在太舒服了。」

「舒服啊？好吧，今天免費當妳的靠枕。」

「這樣…那我們一起去洗澡吧？」

「什…什麼？」

「洗澡啊。幹什麼？裝什麼純情哪？」

「不是…有時我真招架不住妳這麼直率的說話方式。」

「既然招架不住就學啊，反正你學東西一向很快的。」

我們兩個笑了起來，又趕緊捂住嘴，深怕吵醒了寶貝。
像正要去偷竊犯案的人一樣，我們抱著衣服往浴室去。

浴室很快的就被蒸氣弄得一片白茫茫。
他慢慢的幫我洗著頭髮。

「喂，你要不要考慮改行一下？」

「改行？什麼？」

「真的太舒服了，雖然是被尤麗訓練出來的，但是這…..人間至高無上的享受哪…」

「就這麼喜歡？」

「嗯，好喜歡。你做的每一件事情我都好喜歡。」
他冷不防的突然把水直接沖了下來。

「這樣也喜歡？」

我尖叫著。
「金哲秀你………」

我的唇忽然被他吻上無法抗議。
這陰險的傢伙！我用力的推打著他，

”啊～啊～～～～～”
我們兩個通通都摔進了浴池裡。
好不容易爬起來，雖然不快，但是看到他狼狽的樣子又覺得好樂。
「喏，金博士，我來了～～～」

我飛撲過去，把他往水按。
他吃了好幾口水後奮力的站起來還一把把我從水裡拎出來。

「李瑪麗！妳真的確定妳不是那個蓮花池的女鬼？」

我又大笑起來，猛往他身上鑽，後來乾脆索性拉他出去一起倒在床上。

「不是，但是我是你的背後靈；你這一輩子都別想逃了。」
有一件事情一直沒跟他說。我想試探他。

「我們……再接再厲再來一個你看怎麼樣？」

「什…什麼？不要，一個就可以了。」

「真的？為什麼？」

他摸摸我的臉。
「這麼危險的事情，一次就好了。而且，我捨不得妳這麼辛苦…」

「那…以後不許後悔…」

「不會後悔。」

「別人說什麼閒話都沒關係？」

「沒關係。這是我們自己的人生，我只要妳快樂就好了。」

我哭了起來。
他拍拍我。
「我知道妳要跟我說什麼，我已經知道了。所以，沒關係，真的沒關係。」

吸著鼻子抬頭看他。
「你知道？怎麼會？」

一想到那時他不在醫院而醫生跟我說在急救時因為止不住血必須切除一些器官的話，我又哭了。

「你都不知道，那時候醫生跟我說我們這輩子只能有一個孩子時，我有多傷心有多難過…也很害怕你會失望，會不高興。因為你是這麼古板又傳統的男人，我怎麼能…怎麼能這樣….」

「在妳大量失血昏迷不醒時，醫生跟我說要我做決定；對不起，沒有得到妳的同意。但是那是當時唯一可以救妳的方法，我只能取捨。而且什麼事情都比不上能讓我再看到健康的妳更重要。」

他把我抱著坐在他的腿上。親吻著。
「傻瓜，我是很古板又傳統的男人，但是又不是化石；
也可以說，我也有反逆的血液在，這些世俗的東西對我一點都不重要。
我反而要感謝妳給我一個能專心疼愛、照顧的孩子，那就已經夠了……
再說，如果我事先知道要讓妳生個孩子要冒這麼大的危險，很可能我連一點機會都不會給妳。這種事情如果再來一次的話，我看我會直接昏死跟著妳走。
所以……不要再想了，有什麼事情我擋在前面，妳一點也不用擔心，我們以後就一家三口快樂的過日子，嗯？」

我們幫彼此擦掉眼淚。
我對他笑一笑。
「嗯。你擋在前面，我在後面撐著。我們快快樂樂的就好了。」

「沒錯，就是這樣……我們……等妳這部電影拍完回韓國吧。」

「好，我們回韓國。」

現在世界上任何的事情都比不上能夠全家人聚在一起重要。
在他的懷裡，我漸漸睡著。


”那是什麼聲音？”
我用腳踢踢金博士。

「嗯？」
他翻了身繼續睡。
我用力的把他踹下床揪著他看。

「什麼事？什麼事？」
他睡眼惺忪的趕緊爬起來。
我弩弩嘴巴。
他也聽到了，趕快衝往隔壁。

我得意的揚起嘴角。
這腿……還真是好用。

（在美國的一年，完）